《來不及告別/離開的時間》
在美國的教育制度大體分為,初中兩年制,高中四年制。在你認識他時,是在七年級要升八年級前的春天,當時的他是十一年級生,你壓根沒想過他居然大你四歲。
一開始會注意到他是因為上課鐘聲已響,他卻獨自蹲在個人置物櫃前,穿著深藍的針織外套,裸露的手腕看起來是那麼的蒼白,整個身軀微微發顫,狀況明顯不太對勁。
基於英雄不會棄任何有困難的人不顧,你走向前在他旁邊蹲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輕拍了拍對方的背,詢問他還好嗎等云云話語。
他驚得縮了一下身子,轉過頭來用滿是警戒的眼神看著你,此時你才注意到對方正無聲的流淚,那翡翠綠的眼瞳因為水珠的關係顯得熠熠生輝,是你始終難以忘懷的景象。
他皺了皺那對與一般人相比明顯過粗的眉毛,再度移開視線,對於你的詢問半句都不打算搭理。
你沒有考慮太多,直接拿了掛在脖子上,原本打算這堂體育課時要用來擦拭汗水的毛巾直往對方臉上擦,當然他也不可能乖乖的待著,抬起手來就想反抗你突如其來的舉止,同時嚷著「你這是在做什麼啊無禮的傢伙!」,你才發現原來他是個英國人。
因為不想缺課的關係所以他硬是抱病來學校,卻在上課前找不到他的退燒藥,因為太過疲憊的關係所以只得暫時窩在置物櫃前,那位名為亞瑟的英國少年事後這麼說。
後來你帶亞瑟去保健室,陪他翹了兩堂體育課,儘管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睡覺,但你已經對他起了很大的興趣。
從那之後只要不妨礙進度的課堂,你都會偷偷跑去亞瑟的教室跟他一起上課,雖然也被他念過好幾次這樣是不對的,但你每次都挑起別的話題引開他的注意力,接連好幾次的裝傻與捉弄下,亞瑟生氣的說要是你在鬧他影響他上課的話,那就別想要他教你文學,更別提你每天的午餐邀約了。
這才使你乖乖的閉上嘴。
儘管不同年級也不同班,但是將課餘的時間,午餐約會,還有拉著亞瑟參加校內的活動或是運動社團,這些細碎的時間堆疊起來也不算少,對於他的情感其實在某次對方打完三場籃球後累的靠著你的背睡著時,你就已經明白了;但是你曾經不小心撞見有女生向他告白的場合,你聽見碧眼的那人說,現階段的他只想好好專心於課業,婉拒了交往的要求。
於是你決定暫時將這份情感放於心中。當時的你從未想過一年後你們的離別會是那麼的突然且措手不及。
你一直小心翼翼不讓自己的舉止越過界,他是你很珍惜的朋友,同時也是重要的暗戀對象,即使他總會嘲笑你是個長不大的傢伙,私下的場合哭點略低,料理的味道充滿了破壞性,常常提醒儀表禮貌什麼的有點囉嗦,意外的喜歡可愛的東西......當你回憶起這些時,他已經不在你身旁了。
握緊原本打算趁著畢業典禮向他告白的玫瑰花束,你只覺得思緒一片混亂,耳邊嗡嗡回響著方才亞瑟他們班導的話語,亞瑟因為家裡因素所以搬家了,為了他父親的工作所以連畢業典禮也來不及參加。
但是為什麼他什麼也沒跟自己說呢?明明這幾天他都有很多機會可以說不是嗎?這可不是小事吧,難不成自己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嗎?
各種的疑問在你的腦海裡盤旋,和他唯一的聯繫方式只有手機,但是你卻猛然失卻了撥打那組號碼的勇氣。
面臨他將畢業的關係,昨天的你有些操之過急,對他的肢體接觸比平時還要多,你猜想他會不會因此察覺到了--
「嘿,阿爾弗雷德,找亞瑟的話他沒來喔。」
與亞瑟比較熟的幾個畢業生嘻嘻鬧鬧的拍了拍你的背,你明白他們是想安慰你,但是此時的你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是一個勁的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