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說出口的話》
時鐘上的時針漸漸轉到了十二的位置並且發出了代表整點的悅耳鳥聲,你所負責的作家在你眼前揮了揮筆桿呼喚。
「亞瑟先生,剛剛說的您有聽到嗎?」那名留有一頭鵝黃色短髮,右側綁著藍色緞帶的女孩歪著頭詢問,與她合作的時間差不多是在一年前。
「有,不好意思。」你將對方的馬克杯給收到餐盤裡,「我再泡壺紅茶來,稍微休息一下吧。」
女孩點點頭,摸了摸前陣子寄養在老家的那隻黃金獵犬,稍微的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物品,而後起身跟你走進廚房,她說,要是不介意的話請讓她幫忙準備午餐。
名為列支的女孩,在一年前,基於初識所以你沒有跟她說過個人的私事,其中包括了和法蘭西斯交往的事,即使之後從編輯與作家的關係漸漸熟悉成為了朋友,那也是他離開之後的事了,自然更沒有理由提起關於他的一切。
雖然去年在工作上出了不少小狀況,但那些都在本田的協助下解決了,平常藉由網路和電話連絡的列支,自然不會察覺有什麼異狀;直到今天--由於列支家裡要整修的因故,又正好碰上了截稿週,在本田的勸說之下,列支的兄長瓦修才答應了借住你老家的請求。
看著列支那一連串熟練的料理手法讓你有種既視感,藉故想跟本田聯絡一些工作事項你退出了廚房,把泡好的紅茶放在客廳的桌上,拿出了桌子底下裝有毛線和棒針的竹籃,你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除了園藝,你還有喜歡打毛線以及刺繡的興趣,但是自從他離去以後,你就有好一陣子沒有再碰過了,算不上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只是你們交往的那六年,你會拾起針線或是棒針多半都是有他在的關係。
為你們家換個桌巾、杯墊,為他織個圍巾、手套,習慣了許多事情以你們兩個人為單位去進行,突然只剩下自己的時候,也就失去了所謂的動力。
「小亞瑟的手真的很巧呢。」他執起你的手,細細的琢磨了起來,呼吸輕輕暖暖的落在你的手背上。當時是你們窩在床上看懸疑片以打發週末的一個夜晚。
「嗯。」專注於眼前劇情發展的你只是隨口應了聲。
「除了料理以外真是個賢妻呢。」
「除了料理以外是什麼意思啊!還有、妻......老子可是男的!」聽見關鍵字你迅速的回嘴,轉過頭卻在他偏藍的紫羅蘭眼瞳裡捕捉到轉瞬即逝的一絲情緒--有別與以往的他,眨眼間他已展開溫柔的笑顏將你摟了過去。
「法蘭......?」過於短暫的變化讓你無所適從,已趨模糊的記憶使你無法確認那會不會是曲解的回憶或是錯覺。
「能與你相遇真是太好了。」他將額頭抵在你的肩膀上,語調緩慢而堅定。
「沒頭沒腦的說什麼啊……」
隔天早上在玄關送他出門前,你為他繫領帶時打錯了不少次,那天的早安吻你勾著他的脖子許久,早餐也吃的比平時還慢,而他則是滿臉擔心的問你怎麼了。
聽到對方的詢問,你差點將紅茶給灑出來,你的手指在杯緣溫吞的摩挲,靜默了三分鐘後你才抬起頭來,迅速的摘下他的髮帶,要他今天早點回來。
只見他的眼睛頓時盈滿了笑意,伸手摸了摸你的頭,簡潔有力的應了聲好。
那時候是他剛上班滿一個禮拜的日子,當時你還沒去文學出版社工作,對於他不在家的時間還有些不習慣,那天早上比起「早點回家」,你更希望跟他說的是「今天留下來陪我」,但是這種不成熟的任性話語你不可能說出口。
「亞瑟先生的動作好快啊!」列支將餐盤給放在桌上,看著你手中的圍巾小聲的驚呼,同時也把你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最近你開始會和列支交流打毛線和刺繡這類的事情,有時則和瓦修討論理財相關的話題,跟本田有固定的茶會,從小感情不和睦的哥哥們雖然態度依舊冷淡,偶爾也會抓你一起去參加他們的聚會;因為他的離開而一度停滯的生活齒輪似乎漸漸地恢復了轉動。
「等妳這份稿解決後,再來複習上次的打法吧。」
「好的。」談及這方面時,與平常的靦腆不同,列支的笑容會更為開懷,這次她要織的是準備送給瓦修當做生日禮物的圍巾。
有時候你還挺羨慕他們兄妹倆的感情的,那一心一意為彼此著想的模樣,也曾經是你和法蘭西斯在熟人眼中再自然不過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