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而不傷》
原創本《不是妖,是飄!》第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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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烈的擺動手腳試圖浮出水面,卻只換來僅存的空氣快速流逝,取而代之的是苦鹹的海水嗆入鼻腔,燒灼的感覺一路向下延伸仿佛撕扯著心肺般令人難受,右腳踝附近有一團墨黑的漩渦纏繞,好似有誰使勁拉住一般,讓他完全無法施力,全身竄起的惡寒與暈眩感是他最為熟悉且排斥的身體反應,從小就是敏感體質的段子蒼相當清楚這代表了什麼。
儘管看不見所謂的「靈體」,但是只要待在磁場不好的地方,他總是很容易受影響,家人特地為他祈來的護身符通常能擋去不少煞氣,然而今天換泳褲時,他卻一時疏忽將護身符給收在外套口袋裡。
在髮絲隨著水流遮蔽視線時,蒼的意識亦趨渙散,而他腦海中最後閃過的畫面是小若那驚慌失措的臉,那也許是他唯一慶幸的事—--沒有把夏若也牽扯進來真是太好了。
取代恐懼的,是隔絕一切的寧靜,隨著殘存的氣泡於海面底下載浮載沉,逐一破裂。
***
「蒼—--!」小若傾著身子聲嘶力竭的大喊,指甲幾乎陷進橡皮艇的邊緣,導致船體重心歪斜,宇彥死命的攔住對方,要是連他們都落水的話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儘管他會游泳,但在海浪波動顯劣的現況下,他沒把握能再多帶兩個人一起上岸。
回到台東宇彥老家的第三天,他們來到了附近的海水浴場,在乘坐香蕉船時,以遊艇為首牽引於海上衝刺、大回轉、翻船皆是必體驗的流程,鄰近海域也備有數艘橡皮艇由工作人員負責救援,不過由於是非假日的關係,人手的分派並不多;然而擅長游泳的蒼剛將旱鴨子的小若送上船,下一秒身體卻倏地下沉,就連救生衣也不知何時從對方身上解開,逕自的漂流,其速度之快讓小若連抓住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事情的發展太過不符合常理,小若卻只能夠束手無策的在橡皮艇上乾瞪眼,經過幾波海浪的擺盪,已經漸漸地看不到蒼的身影了,被強制送返岸邊的小若心浮氣躁的來回走動,方才潛入海底搜救的救生員目前上來換氣三次了,但仍沒有消息。
「也許只是被海流衝到比較遠的地方,沒事的,學長的哥哥會把他平安帶回來的。」斯哲拍了拍小若的背,遞給他一瓶水。
「是啊,蒼大哥福大命大,翔大哥的泳技也超群,沒問題的啦!」宇彥勾住小若的脖子,使勁地揉亂對方的頭髮。
搶在第一線救援的是不放心蒼,而在第三天和他們在海水浴場製造偶遇的段子翔;大段子蒼四歲的哥哥。
「哦,翔大哥是來接蒼大哥的嗎?」宇彥率先發現不遠處的熟悉身影,段子翔坐在遮陽傘底下,咬著冰棒棍,一邊打發前來搭話的女生,宇彥熱絡的朝他們揮手,反過來向旁邊的那些女生放電,推了推斯哲幫他挑選的墨鏡,「美女姊姊們,要一起玩嗎?」
「不好意思造成各位的困擾。」斯哲一走過來就壓著宇彥的頭向旁人致歉,轉身才跟翔打招呼,「上次承蒙您的照顧了。」
「哥?你怎麼會來,爸媽呢?」
「他們去附近的街道逛啦,如果不是昨天剛好在這裡留宿,你是要怎麼跟上我們的行程啊?」
翔那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和四人之間似是熟捻的氛圍,讓小若十足的摸不著頭緒,依他們的對話來判斷那個和蒼的相貌相似,氣質卻截然相反,留有一頭清爽的短金頭髮以及健碩的高挑身材的傢伙,說他和蒼是兄弟不會有人懷疑這項事實,但令小若困惑的是他那兩個好友是什麼時候認識蒼的哥哥,而且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喲,小個子,不會游泳的話要記得乖乖戴上游泳圈啊。」翔在發呆的小若面前打了個響指。
「你說誰──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游泳?」小若正想反駁卻被後面那句話勾起了疑問,抬頭想對上翔的視線才發現對方似乎比蒼還高了些,促使他得仰頭才能看到對方。
「糟糕,難不成上次有讓你頭腦進水造成記憶力喪失嗎?」翔配合對方的身高採半蹲的姿勢,一臉認真的摸了摸下巴。
「什麼腦袋進水,你在講什麼啊?」
「哈哈開玩笑的,看來是真的沒印象呢,我是蒼的大哥,六月底你們班遊的時候我正好被朋友抓去充當救生員,有把中暑的你從海中撈起來喔。」翔露出直爽的笑容,像是把小若當成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頭。
「……欸?那不是我眼花嗎?」終於回想起來的小若悄悄地後退了一步,那張和蒼相仿卻更為成熟的臉龐,所展露出的笑容和蒼渾然不同,卻同樣對心臟不好。
回溯倏地中斷,不知何時轉成灰黑的厚重雲層降下了冰涼的細雨,模糊了彼端的海平線,小若的拳頭越攥越緊,視線自回到岸上後就絲毫不曾移動半分,在風勢逐漸轉強到他覺得自己快站不住時,後背有兩股力量一左一右地支撐住他,頭上還多了兩把傘交疊,雖然他實在很討厭站在中間的位置,但此時的小若難得沒有想跟那兩個好友爭論這點的念頭,只是藉著從縫隙中滴落的雨水順勢抹了把臉。
***
「……九十九、一百!躲好了沒──」
在紅牆朱瓦的三合院前埕其中心有個綁著兩邊辮子的小女孩抱膝埋首倒數著,稍早前一哄而散的孩子們各自尋找適合藏匿的地方,還沒找到棲身之所的人扯著嗓子大喊「還沒」,而蒼也置身在當中。
邁開步伐悄悄地溜到附近的小巷弄,視野所及之處彷彿像褪色似的斑駁,方才經過郵筒時,還需踮腳才能夠勾到投遞口,他下意識地朝明亮的光點奔跑,在衝出巷弄的剎那重心不穩的撲倒在地,蒼稚嫩的小手沾滿了污泥與些許擦傷的血痕,為了避免哭聲會引來躲貓貓遊戲中的「獵人」,蒼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悠悠晃晃地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正位於遊樂園的喧囂處,對街那名小丑手裡的氣球溜走了三顆,小丑那誇張而大幅度的擺動四肢表現失落反應的手法嚇得他躲在哥哥身後,但後者只是將一對熊耳朵戴在蒼的頭上,隨即便像分解的影格般憑空消失。
「哥哥……?」
年齡尚幼的蒼慌張的扭緊衣擺,充滿戒備的盯著對街的小丑猛然咧開嘴角,轉眼換了張黑白各半、無任何表情圖案的面具,身上的衣著變成了如同喪服配色的唐裝,周遭聳立起斷壁殘垣的古蹟建築將他圍繞,僅存的出口幽黑的望不到盡頭,在不知道那名原本是小丑的人其來意的情況下,蒼也只能朝唯一可能的希望拔腿狂奔,偶然回首確認時追著他的「人」卻以複數增加,皆穿著唐裝或旗袍,以定格而乍看緩慢的移動方式呈現無數殘影,步步朝他逼近,越發窄小的巷弄擠壓著令人窒息的空氣,「啪噠」一聲蒼踏入水窪裡,無暇顧及的他只能將注意力投向前方,水位卻在不知不覺間逐漸上升,乃至把他完全吞沒為止。
蒼吐出連串的泡沫想要開口求救,方才那些舉止怪異的人們各別抓住了他的手腳將他往下拽,哥哥給他的熊耳朵頭飾浮在水面上打轉,近乎於絕望的墨藍與黑影囚禁了他的行動,閉上眼,他放棄了思考,睜開眼,唯一能讓自己安心的那對熊耳朵已經不再視線範圍內,取而代之的是那乍看如狼一般的姿態,棕紫色與白色皮毛分明的敏捷身影唰地朝自己直奔而來,在快撞上蒼的胸前時旋即往右一偏,發出低沈的吼聲一口一口地逐一咬碎、驅散那些黑影。
「焦糖!」蒼一把抱住被他喚做焦糖的哈士奇,整張臉埋入牠那蓬鬆柔軟的毛皮當中,使勁地將抑制不住的淚水蹭在上面,聲音哽咽而斷續,「Good boy…….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焦糖晃了晃尾巴,把蒼給帶離水底浮上岸,與落水前所見的昏暗巷弄完全不同,明亮寬廣的草原是這場漫長的夢境中少有的鮮豔色彩,蒼摸了摸手上的瘀痕,方才的經歷仍心有餘悸,直到焦糖出現他才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夢裡,而他的外表也恢復了原樣。
「蒼。」隨著一縷輕煙變幻成人形的焦糖拉了拉蒼的衣擺,後者訝異的停頓了少傾,接著才從焦糖那對不變的狗耳朵和如蒼穹般的眼瞳認出來,理解地蹲下來摸摸他的頭。
「謝謝你……」蒼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夠再次見到愛犬,只能無語凝噎的抱緊孩童體型的焦糖。
「上面有個漂亮姊姊很照顧我喔!蒼也要好好的!」焦糖朗聲道,輕輕拍著蒼的背後,笑的相當開心,而身形也逐漸變透。
「大家都很想你呢。」蒼擦了擦眼角,不捨地牽著焦糖厚實的狗掌。
「我也是喔!最愛你們了!」再度變回原形的焦糖朝蒼的臉頰上舔了一口,溫暖的陽光稍些刺痛了蒼的眼皮。
─
──
───
「所以說人工呼吸交給我就行了啊!」
「非專業的亂來反而會有危險,小鬼。」
「嗚咳……哥?小若?」剛醒過來的蒼吐出一口海水,一臉困惑地看著在他面前互相推擠著對方,各扣住他一邊肩膀的兩人。
「蒼!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翔和小若異口同聲地詢問溺水者的狀況,下一秒又互瞪了彼此一眼。
「可以先放開我嗎?」蒼啼笑皆非的拍了拍他們的手,靠著翔的攙扶坐起身來,「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說那什麼話啊!人沒事最重要啦!」宇彥不由分說的拿起乾淨的浴巾往蒼的頭上亂擦一把,而後將其掛在對方的肩膀上。
「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斯哲拿著幾瓶運動飲料走了過來。
「沒關係,休息一下就好了。」蒼揉了揉在夢裡還很清晰,醒來卻已經淡化許多的印痕,臉上的笑容還有些虛弱且帶有濃濃的懷念,「哥,我夢到了焦糖喔,他說他過的很好呢。」
「啊?焦糖?……是嗎,是牠救了你吧,真是好孩子啊。」指顧之間就意會過來的翔若有所思露出了微笑,順手揉了一把自家弟弟的頭髮。
「蒼……」小若欲言又止的垂下眼簾,一臉的歉疚。
「不是你的錯喔,都怪我暖身運動沒做好才會腳抽筋,又湊巧被水草纏到啦。」蒼將左手覆上小若的右手,溫和的笑容與往常無異,「不然下次請我吃咖哩?」
「嗯。」小若這才笑顏逐開的點頭答覆。
在橘紅的夕照完全於彼端隱匿前,小若等人和段子蒼的家人一起共渡了晚餐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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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烈的擺動手腳試圖浮出水面,卻只換來僅存的空氣快速流逝,取而代之的是苦鹹的海水嗆入鼻腔,燒灼的感覺一路向下延伸仿佛撕扯著心肺般令人難受,右腳踝附近有一團墨黑的漩渦纏繞,好似有誰使勁拉住一般,讓他完全無法施力,全身竄起的惡寒與暈眩感是他最為熟悉且排斥的身體反應,從小就是敏感體質的段子蒼相當清楚這代表了什麼。
儘管看不見所謂的「靈體」,但是只要待在磁場不好的地方,他總是很容易受影響,家人特地為他祈來的護身符通常能擋去不少煞氣,然而今天換泳褲時,他卻一時疏忽將護身符給收在外套口袋裡。
在髮絲隨著水流遮蔽視線時,蒼的意識亦趨渙散,而他腦海中最後閃過的畫面是小若那驚慌失措的臉,那也許是他唯一慶幸的事—--沒有把夏若也牽扯進來真是太好了。
取代恐懼的,是隔絕一切的寧靜,隨著殘存的氣泡於海面底下載浮載沉,逐一破裂。
***
「蒼—--!」小若傾著身子聲嘶力竭的大喊,指甲幾乎陷進橡皮艇的邊緣,導致船體重心歪斜,宇彥死命的攔住對方,要是連他們都落水的話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儘管他會游泳,但在海浪波動顯劣的現況下,他沒把握能再多帶兩個人一起上岸。
回到台東宇彥老家的第三天,他們來到了附近的海水浴場,在乘坐香蕉船時,以遊艇為首牽引於海上衝刺、大回轉、翻船皆是必體驗的流程,鄰近海域也備有數艘橡皮艇由工作人員負責救援,不過由於是非假日的關係,人手的分派並不多;然而擅長游泳的蒼剛將旱鴨子的小若送上船,下一秒身體卻倏地下沉,就連救生衣也不知何時從對方身上解開,逕自的漂流,其速度之快讓小若連抓住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事情的發展太過不符合常理,小若卻只能夠束手無策的在橡皮艇上乾瞪眼,經過幾波海浪的擺盪,已經漸漸地看不到蒼的身影了,被強制送返岸邊的小若心浮氣躁的來回走動,方才潛入海底搜救的救生員目前上來換氣三次了,但仍沒有消息。
「也許只是被海流衝到比較遠的地方,沒事的,學長的哥哥會把他平安帶回來的。」斯哲拍了拍小若的背,遞給他一瓶水。
「是啊,蒼大哥福大命大,翔大哥的泳技也超群,沒問題的啦!」宇彥勾住小若的脖子,使勁地揉亂對方的頭髮。
搶在第一線救援的是不放心蒼,而在第三天和他們在海水浴場製造偶遇的段子翔;大段子蒼四歲的哥哥。
「哦,翔大哥是來接蒼大哥的嗎?」宇彥率先發現不遠處的熟悉身影,段子翔坐在遮陽傘底下,咬著冰棒棍,一邊打發前來搭話的女生,宇彥熱絡的朝他們揮手,反過來向旁邊的那些女生放電,推了推斯哲幫他挑選的墨鏡,「美女姊姊們,要一起玩嗎?」
「不好意思造成各位的困擾。」斯哲一走過來就壓著宇彥的頭向旁人致歉,轉身才跟翔打招呼,「上次承蒙您的照顧了。」
「哥?你怎麼會來,爸媽呢?」
「他們去附近的街道逛啦,如果不是昨天剛好在這裡留宿,你是要怎麼跟上我們的行程啊?」
翔那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和四人之間似是熟捻的氛圍,讓小若十足的摸不著頭緒,依他們的對話來判斷那個和蒼的相貌相似,氣質卻截然相反,留有一頭清爽的短金頭髮以及健碩的高挑身材的傢伙,說他和蒼是兄弟不會有人懷疑這項事實,但令小若困惑的是他那兩個好友是什麼時候認識蒼的哥哥,而且看起來也不是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喲,小個子,不會游泳的話要記得乖乖戴上游泳圈啊。」翔在發呆的小若面前打了個響指。
「你說誰──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游泳?」小若正想反駁卻被後面那句話勾起了疑問,抬頭想對上翔的視線才發現對方似乎比蒼還高了些,促使他得仰頭才能看到對方。
「糟糕,難不成上次有讓你頭腦進水造成記憶力喪失嗎?」翔配合對方的身高採半蹲的姿勢,一臉認真的摸了摸下巴。
「什麼腦袋進水,你在講什麼啊?」
「哈哈開玩笑的,看來是真的沒印象呢,我是蒼的大哥,六月底你們班遊的時候我正好被朋友抓去充當救生員,有把中暑的你從海中撈起來喔。」翔露出直爽的笑容,像是把小若當成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頭。
「……欸?那不是我眼花嗎?」終於回想起來的小若悄悄地後退了一步,那張和蒼相仿卻更為成熟的臉龐,所展露出的笑容和蒼渾然不同,卻同樣對心臟不好。
回溯倏地中斷,不知何時轉成灰黑的厚重雲層降下了冰涼的細雨,模糊了彼端的海平線,小若的拳頭越攥越緊,視線自回到岸上後就絲毫不曾移動半分,在風勢逐漸轉強到他覺得自己快站不住時,後背有兩股力量一左一右地支撐住他,頭上還多了兩把傘交疊,雖然他實在很討厭站在中間的位置,但此時的小若難得沒有想跟那兩個好友爭論這點的念頭,只是藉著從縫隙中滴落的雨水順勢抹了把臉。
***
「……九十九、一百!躲好了沒──」
在紅牆朱瓦的三合院前埕其中心有個綁著兩邊辮子的小女孩抱膝埋首倒數著,稍早前一哄而散的孩子們各自尋找適合藏匿的地方,還沒找到棲身之所的人扯著嗓子大喊「還沒」,而蒼也置身在當中。
邁開步伐悄悄地溜到附近的小巷弄,視野所及之處彷彿像褪色似的斑駁,方才經過郵筒時,還需踮腳才能夠勾到投遞口,他下意識地朝明亮的光點奔跑,在衝出巷弄的剎那重心不穩的撲倒在地,蒼稚嫩的小手沾滿了污泥與些許擦傷的血痕,為了避免哭聲會引來躲貓貓遊戲中的「獵人」,蒼連忙捂住自己的嘴,悠悠晃晃地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正位於遊樂園的喧囂處,對街那名小丑手裡的氣球溜走了三顆,小丑那誇張而大幅度的擺動四肢表現失落反應的手法嚇得他躲在哥哥身後,但後者只是將一對熊耳朵戴在蒼的頭上,隨即便像分解的影格般憑空消失。
「哥哥……?」
年齡尚幼的蒼慌張的扭緊衣擺,充滿戒備的盯著對街的小丑猛然咧開嘴角,轉眼換了張黑白各半、無任何表情圖案的面具,身上的衣著變成了如同喪服配色的唐裝,周遭聳立起斷壁殘垣的古蹟建築將他圍繞,僅存的出口幽黑的望不到盡頭,在不知道那名原本是小丑的人其來意的情況下,蒼也只能朝唯一可能的希望拔腿狂奔,偶然回首確認時追著他的「人」卻以複數增加,皆穿著唐裝或旗袍,以定格而乍看緩慢的移動方式呈現無數殘影,步步朝他逼近,越發窄小的巷弄擠壓著令人窒息的空氣,「啪噠」一聲蒼踏入水窪裡,無暇顧及的他只能將注意力投向前方,水位卻在不知不覺間逐漸上升,乃至把他完全吞沒為止。
蒼吐出連串的泡沫想要開口求救,方才那些舉止怪異的人們各別抓住了他的手腳將他往下拽,哥哥給他的熊耳朵頭飾浮在水面上打轉,近乎於絕望的墨藍與黑影囚禁了他的行動,閉上眼,他放棄了思考,睜開眼,唯一能讓自己安心的那對熊耳朵已經不再視線範圍內,取而代之的是那乍看如狼一般的姿態,棕紫色與白色皮毛分明的敏捷身影唰地朝自己直奔而來,在快撞上蒼的胸前時旋即往右一偏,發出低沈的吼聲一口一口地逐一咬碎、驅散那些黑影。
「焦糖!」蒼一把抱住被他喚做焦糖的哈士奇,整張臉埋入牠那蓬鬆柔軟的毛皮當中,使勁地將抑制不住的淚水蹭在上面,聲音哽咽而斷續,「Good boy…….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焦糖晃了晃尾巴,把蒼給帶離水底浮上岸,與落水前所見的昏暗巷弄完全不同,明亮寬廣的草原是這場漫長的夢境中少有的鮮豔色彩,蒼摸了摸手上的瘀痕,方才的經歷仍心有餘悸,直到焦糖出現他才意識到自己正處於夢裡,而他的外表也恢復了原樣。
「蒼。」隨著一縷輕煙變幻成人形的焦糖拉了拉蒼的衣擺,後者訝異的停頓了少傾,接著才從焦糖那對不變的狗耳朵和如蒼穹般的眼瞳認出來,理解地蹲下來摸摸他的頭。
「謝謝你……」蒼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夠再次見到愛犬,只能無語凝噎的抱緊孩童體型的焦糖。
「上面有個漂亮姊姊很照顧我喔!蒼也要好好的!」焦糖朗聲道,輕輕拍著蒼的背後,笑的相當開心,而身形也逐漸變透。
「大家都很想你呢。」蒼擦了擦眼角,不捨地牽著焦糖厚實的狗掌。
「我也是喔!最愛你們了!」再度變回原形的焦糖朝蒼的臉頰上舔了一口,溫暖的陽光稍些刺痛了蒼的眼皮。
─
──
───
「所以說人工呼吸交給我就行了啊!」
「非專業的亂來反而會有危險,小鬼。」
「嗚咳……哥?小若?」剛醒過來的蒼吐出一口海水,一臉困惑地看著在他面前互相推擠著對方,各扣住他一邊肩膀的兩人。
「蒼!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翔和小若異口同聲地詢問溺水者的狀況,下一秒又互瞪了彼此一眼。
「可以先放開我嗎?」蒼啼笑皆非的拍了拍他們的手,靠著翔的攙扶坐起身來,「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說那什麼話啊!人沒事最重要啦!」宇彥不由分說的拿起乾淨的浴巾往蒼的頭上亂擦一把,而後將其掛在對方的肩膀上。
「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斯哲拿著幾瓶運動飲料走了過來。
「沒關係,休息一下就好了。」蒼揉了揉在夢裡還很清晰,醒來卻已經淡化許多的印痕,臉上的笑容還有些虛弱且帶有濃濃的懷念,「哥,我夢到了焦糖喔,他說他過的很好呢。」
「啊?焦糖?……是嗎,是牠救了你吧,真是好孩子啊。」指顧之間就意會過來的翔若有所思露出了微笑,順手揉了一把自家弟弟的頭髮。
「蒼……」小若欲言又止的垂下眼簾,一臉的歉疚。
「不是你的錯喔,都怪我暖身運動沒做好才會腳抽筋,又湊巧被水草纏到啦。」蒼將左手覆上小若的右手,溫和的笑容與往常無異,「不然下次請我吃咖哩?」
「嗯。」小若這才笑顏逐開的點頭答覆。
在橘紅的夕照完全於彼端隱匿前,小若等人和段子蒼的家人一起共渡了晚餐的時光。
(by 2015/7/23)(2018/12/21補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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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是蒼主場的回合!雖然打的過程中一度陰鬱窩滴麻~詳細內容請參見實體本子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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