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聽聞那名實習校醫》
天氣越來越冷了,早上出門沒帶到圍巾是一大失策,小若用外套的袖子遮住了口鼻,看著那張英文試卷,上頭的文字飄忽扭曲,似乎還開始鑽動了起來--噢,老天,為什麼他得坐在這個不斷有冷風灌進來的教室裡寫著這份不是自己國家的文字試卷啊。
忍不住嘖了一聲,小若拿起四面寫了ABCD的橡皮擦往桌上丟了起來,依題按照骰到的結果寫下答案,離下課還有三十五分鐘,等寫完試卷睡個覺起來,也許可以晃去保健室看看。
依那個實習校醫的個性,他那裡應該會有些能讓身體暖和起來的飲品或是毯子之類的吧。小若漫不經心的想著,拎著家裡多的吃不完的零食打算分給蒼,作為照顧他前陣子腳傷時的一點回禮。
在靠近保健室的轉角前,傳來了些吵雜的人聲。
「蒼醫生,人家那個來好不舒服喲......」
「小蒼小蒼、快幫我看看是怎麼回事,今天胃好痛!」
「蒼學長--啊、人家先來的不要擠我!」
雖然保健室內除了蒼以外只有六個女生,但卻也足夠讓小若皺起眉頭了。
「搞什麼啊......真煩人。」看著那個忙得團團轉,緊張的一一詢問那群女生狀況如何的蒼,小若也只得暫且回到了教室。
前陣子都是放學的時候蒼來送他回家的,後來腳傷養好了以後,因為遇上了期中考所以有好些時間只有在走廊上遇到時簡短打個招呼而已,難得想說去保健室找人卻遇到這種狀況--蒼平常都這麼忙嗎?說起來,第一次見面時他也被女學生捉弄地戴上了熊的耳朵啊。
將原子筆擱在上唇與鼻子之間,小若決定午休時再去一趟。
在導師那句「那麼我們就先上到這裡,下課」的下都還沒說完時,趁著坐第一排離門近的位置優勢,小若迅速的衝出了教室,壓根不管導師在後頭的罵罵咧咧。
跑下三層樓梯,穿過A棟與B棟的銜接廊,左轉行經餐飲科系的教室,再一個右轉過後即是保健室,小若轉開木門的把手,大概掃視了一遍確認裡頭只有蒼以後,便迅速的將門給鎖上,順帶拉上一旁青綠色的窗簾。
「咦?小若?怎麼了這麼慌張、腳不要緊嗎?」原先正在寫報告的蒼連忙站了起來問道。
「早就好了、呼......讓我休息一下。」小若大口的喘氣,沒有多想就跑來連自己都覺得很魯莽,接過蒼遞過來的水杯,他在辦公桌附近的位置坐了下來。
見對方只是跑的有些喘並無大礙,蒼放心下來,在一旁安靜的等待小若把水喝完。
「啊,對了,這個給你。」小若把塞在外套口袋裡的零食全拿了出來放在蒼的桌上,在實習校醫一臉驚喜的露出笑容道謝時,小若將視線落在對方難得沒繫好的領帶上,「你平常下課都要應付那群女生嗎?」
「嗯?小若是經過的時候看到的嗎?」蒼攪動著還冒著熱騰騰蒸氣的咖啡,揉了一下酸澀的左眼(於此同時小若發現了對方淺淺的黑眼圈),「算是偶爾吧,最近比較冷所以她們都會過來,女生好像很常身體不舒服呢,真讓人擔心。」
「她們中午也會過來嗎?」這不知道是他第幾次皺眉了,瞧眼前那個實習校醫哈欠連連的,老天、那群女生都不會看狀況的嗎?
「中午的時候我通常會掛外出的牌子,雖然幾乎都會待在保健室裡面啦。」蒼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接著像是
想到了什麼,而從掛在椅背上的包包裡摸出了兩個便當盒,「我還在想要怎麼解決多的一份午餐呢,小若要是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吃吃看呢?」
「......你為什麼會準備兩份啊?」
「說來有點不好意思,原本是要給家裡的妹妹帶去學校吃的,但是忘記她前天去畢業旅行還沒回來呢。」
小若點點頭,看著粉紅色便當盒裡繽紛地以各式食材組成的可愛圖樣,再看了一眼藍色的便當裡一樣的食材卻樸素許多的擺置,他沉默了許久才接下那有點過於少女心的便當。
第二次到保健室來居然是和蒼一起吃飯,而且對方的廚藝比他想像得還要好,這讓平時總是買學生餐廳的三明治或是便利商店的麵包隨便打發午餐的小若,此時有種「這大概是他上高中以來吃過最飽足美味並且溫暖的午餐吧」的感受湧上了心頭。
保健室裡的暖氣機嗡嗡作響,嘴裡滑嫩的日式煎蛋融於舌尖,佐著實習校醫談起家裡的弟妹時逐漸輕快起來的好聽嗓音,小若默默地希望時間能走的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