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共同的朋友》
夕陽的餘暉透過電話亭的玻璃窗映在後方灰白的磚牆上頭,一旁有四個年輕人嬉嬉鬧鬧的正在猜拳,你還來不及看到結果眼前的景色又再度變換,車上的空調溫度適宜的讓人有些發睏,經過一整天的遊玩下來,大部分的人都睡著了,除了輕柔呢喃的女聲自廣播中流出,在這個空間裡緩緩飄蕩以外,可以說是安靜得很。
「亞瑟不先休息一會嗎?離到達飯店還要一些時間喔。」稍早前坐在隔壁的本田如此詢問,而你以還不累作為回答。
初夏,你們公司慣例地舉辦了可以攜帶眷屬參加的員工旅遊,原本不打算去的你在本田和列支的鼓勵之下還是被說服了。現在是五天四夜歐洲遊的第一天傍晚,知性悠哉的行程步調確實很能放鬆人心,雖然第一天的地點是選在你的家鄉英國,但是前往的城市是你還沒有探索過的地方,所以倒也挺新鮮的。
素有「英國最典雅的城市」之稱的巴斯(Bath),是位於英格蘭西南方的一座古城,下午的自由行你和本田等人選擇了有名的Sally Lunn’s享用下午茶,那裏曾經是你和法蘭西斯計畫往後要去參觀的景點之一。
在你們有穩定工作之後的某個週休早晨,他提議每年的夏天都去不同國家玩個一星期之類的,作為大學教授的他跟學生一樣有暑寒假,而你也有所謂的排休,所以不算太難配合彼此的時間,當時你們計畫先把法國和英國的城市都拜訪過後再去其他國家。
先前在查巴斯的資料時,他特別提到了Sally Lunn’s那家餐廳。
「聽說Sally Lunn是三百年前來自法國的移民喔,她的圓麵包很有名呢。」他湊了過來壓上你的背,將筆電挪到你的面前,「你看這個評論,這裡的餐點比英國的食物要好吃很多呢,真不愧是法國人流傳下來的啊。」
「重死了混蛋、比英國的食物要好吃很多是什麼意思啊!巴斯可是英國的城市之一啊--」話還沒說完,他就把一顆粉色的馬卡龍塞進你的嘴裡,低下頭來笑著舔掉你嘴邊的碎屑。
「到時候去吃吃看就知道評論是真是假囉。」他在你的耳邊悄聲地說,「好期待和小亞瑟的旅行啊。」
他的聲音在腦海裡迴盪,隨著你咬下一口塗上奶油的香酥圓麵包而漸漸遠去。
狹小的空間裡,卻滿溢著溫馨的氛圍,然而此時在這裡與你共渡下午茶的卻不是法蘭西斯,你輕輕撫過酒紅色的絲質桌巾,以指節隨意的敲了兩下,瓦修狐疑的瞧了你一眼,你連忙揮手要對方別在意,將險些透露出什麼的嘴角隱匿於杯緣,紅茶的香氣讓你重整了思緒。
去年的你絕對想像不到和自己來到這地方的人會是他以外的誰吧。
天色漸漸轉暗了,你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車子右側前方的街道旁有個醒目的身影再度吸引你的目光,那一襲紅色的風衣和銀亮的頭髮與記憶中的某人重疊,車子經過那人面前的同時你也確認了自己的猜測無誤,而銀髮的那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你,並且熱切的回以笑容揮手,當下你有股衝動想叫司機停車,一個右轉過後的急煞使你差點撞上前座的椅背,驚醒的眾人打破了車內原先的寧靜,司機連忙道歉,說是有隻貓突然衝出來,確認全員沒人受傷以後才繼續行駛,突如其來的事故導致你到了飯店才回想起剛剛的事。
銀髮的那人是你和法蘭西斯從國中就認識的朋友,基爾伯特;同時間認識的人還有安東尼奧,你們四個是損友般的關係,一起蹺課一起熬夜趕報告,從國中到大學都是,可以說是除了法蘭西斯和本田以外,你難得熟識的朋友。
前陣子手機壞掉通訊錄全都無法顯示,導致你也失去了和他們兩個的聯繫,過於繁忙的生活讓你忘了從他們那邊找尋他的消息;比起跟他交情較淺的本田,他們兩個知道的肯定不會太少。
在飯店的大廳看見那名瀏海後梳,連穿著西裝都掩不住完美肌肉曲線的德國人時,亞瑟有十足的把握能再碰到基爾伯特。
稍作一次深呼吸,你朝德國人走了過去。
法蘭西斯離開也快滿一年了,這次有機會從朋友口中得知一點他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