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間》
於夜裡,專題製作告一段落後,他走出房間想透透氣,卻聽見樓下傳來了細微的人聲,往下走了幾層階梯原來是你開著電視坐在沙發上,沒戴眼鏡的他不確定你睡著了與否,於是呼喚了幾聲並且得到了你模糊的回應。
「阿公還沒有要睡嗎?」
「等一下就去睡了。」
「那晚安,明天見!」
「明天見。」
之後這樣的場景也有過不少次,自他的印象中,大概是奶奶離去後,你就常常待在客廳開著電視倚著木質的沙發睡著,儘管他有提醒過不少次,要睡的話記得回房間,但是也始終無法確定你有沒有回房間睡。
你和奶奶的房間是這棟三代同堂的透天厝裡最大間的,一個人睡的話確實稍嫌寂寞吧。走進你和她的房間,因為你們都已離去的關係,所以家具的陳列與許多物品都被家人一一整理收拾過了,原先立於門前不遠處作為隔間的大衣櫥和櫃子都移到了角落,裡頭寬敞的讓他甚是陌生。
在充斥著玩樂的童年裡,他記得那間房以衣櫥作為間隔,左邊是你的床,右邊是她的,兩邊都是很大的雙人床,和哥哥們以及親戚小孩玩捉迷藏或是自己一個人的想像遊戲時,那裏是很好的藏匿地點,也是他很喜歡窩的小天地,偶爾玩累了便直接在你或她的床上小睡一下。當時床邊的雜物不少,除了床以外的其他區域都稍嫌擁擠;但對他來說卻是個溫暖且讓人安心的空間。
他喜歡坐在奶奶的搖椅上想像未來的景象,想像不同職業身分的話會有什麼樣的故事,也許是因為天性或是星座的關係,小時候他就是個想像力豐沛的小孩。
他喜歡坐在你的辦公桌前拿著過期的日曆紙塗塗寫寫,假裝自己是個上班族,也曾經在大哥於窗戶另一端的車庫和家教老師玩課外遊戲時,罩著你的棉被裝神弄鬼的嚇他們。
小時候哪裡都可以是遊戲場,當中他最喜歡溜進你和她的房間裡。
隨著時間流逝,搖椅早已被搬至頂樓室內的曬衣架附近,你那由兩個單人床合成的雙人床,其中一張也於三年前搬到廚房與客廳中間的區域作為照顧奶奶的看護偶爾休息的床,自奶奶離開後那張床也變成了堆放雜物的空間。
在你離開的一個月後,他再次進入你們的房間,記憶中的檀香味以及各種藥膏混成的薄荷、薰衣草等植物的氣味也許是因為房間的空氣流動率提昇的關係,稍微有些淡去。
「原來這間房間是這麼大的啊。」摸了摸沾染了些許灰塵的辦公桌,他像是這才恍然大悟似的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