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のお茶会》
※三日月宗近x山姥切國廣
※背景假想私設有。
粉與白交雜的櫻花飄落至水面時引起了一波細微的漣漪,金色的晨曦籠罩著萬物,空氣中還可以看見點點塵埃浮動,於寅時之末起床準備的遠征部隊在睡眼惺忪的審神者目送下出發,平常總在卯時準點甦醒的三日月宗近正好和打算睡個回籠覺的審神者打了個照面,鑄造於平安時代的三条一派(扣除尚在迷路的小狐丸)的刀劍們慣例的在寬廣的庭園草地上集合,漫不經心或玩耍般的做著「早操」,那對義經主從今天也活力充沛的以騎馬打仗的姿勢繞場跑圈,所幸以名古屋城為基礎建造的軍事防禦堡壘佔地廣,倒是不影響在本丸御殿和二丸休憩的審神者與刀劍們。
「喔呀,三日月君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呢,莫非是有什麼好事降臨?」石切丸拍了拍沾粘在衣服上的落葉與花瓣,慢條斯理的詢問那個明顯心不在焉的同伴。
「哎呀,這麼明顯嗎?」三日月宗近揉了揉後頸,「今天真是令人期待啊。」
「讓在下猜猜,是因為山姥切隊長吧?」石切丸看著對方喜形於色的點頭,看來平安組茶會(儘管固定班底只有他和鶯丸、鶴丸以及三日月)時,那個天下五劍之一的名刀時常掛念在嘴邊的事情終於有了進展。
在石切丸來到此地前所待的神社儘管是以驅除病魔和祭神為主要服務項目,來參拜的人類中偶爾也會有為了祈求愛情而來的,不分性別年齡,或純粹或渴求或善嫉等不同層面的情緒,並不是僅僅身為付喪神的他能全然理解的,以他的能力所及也就只能暫時性地消除來者負面的氣場;擁有人類形體的好處大概是能夠給予建議或是陪同商討這類,較有實質性的幫助吧。
估計今天的茶會將有人會缺席了。石切丸笑著向前來告知早膳備好的にっかり青江揮了揮手。
餐點的準備主要都是由燭台切光忠負責料理的,平時沒出戰或遠征的人會輪流幫忙,當中以宗三左文字和一期一振考量自家兄弟們的飲食習慣則為最常駐守廚房的二廚,有時候大倶利伽羅會默不作聲地站在燭台切光忠的旁邊,以沉默來表達他肚子餓的訴求,再不就是被鶴丸國永抓來分配最簡單的清洗食材等工作。
「可不能什麼都依靠燭台切嘛,你這樣可是會被主上稱作媽寶的喔!」
鶴丸最初總是拍著大倶利伽羅的背如此嚷道,完全無視對方一臉嫌麻煩的表情,轉身就把自己的「叮嚀」給拋開,為了避免自己的伙食會充滿驚喜,鶴丸不會在煮飯時招惹他們偉大的主廚,而是將目標移到反應總是相當有趣的一期一振身上,時不時招致粟田口派的「回敬」也不失為一種生活的樂趣。
至於左文字派的三兄弟基本上除了作為溝通橋樑的宗三以外,偶爾來探班的小夜和江雪相顯寡言,三人被招喚至「這個世界」時,原先的生疏也在藥研藤四郎與燭台切光忠等人的推波助瀾下,知曉所謂的「兄弟情感」,日積月累的實際相處下逐漸顯現的羈絆,從日常生活中便可看到他們自然形成的默契,諸如洗、切、煮食材的分工合作便是最明顯的例子。
「小夜,柿子等飯後再吃吧?」江雪蹲了下來拿起濕布抹去小夜右臉頰沾上的炭灰。
「……知道了。」小夜下意識的閉上眼睛,點點頭。
而宗三則是帶著微笑看著自家的兄弟們。
今天本丸的廚房也依舊和睦。
***
在飯廳內的用餐位置,大家的習慣通常是按照刀種或年代或派別分配的,除了審神者外,基本上並沒有固定的專屬座位。
打刀區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今天也互不相讓的爭奪飯菜,從來都不把へし切長谷部那句「你們這樣是成何體統!不要給主人添麻煩啊!」的勸告放在心上,畢竟只要不是打鬧的太嚴重,審神者向來都不會干涉;粟田口派那家的短刀孩子們大部分都還沒起床,一期一振也還在廚房裡忙活;太刀區的鶴丸和鶯丸則是從三日月宗近那邊得知了茶會議題的「後續發展」,而引起了一小波的騷動。
「這還真是驚喜啊!」
鶴丸猛然一個拍桌,震得碗裡的味噌湯濺了出來,也引來了旁人的視線,鶯丸連忙將人給拉回原位,一邊向其他刀劍擺擺手要他們別在意。
「不錯嘛老頭!」
「這可真是好事一件呢。」鶯丸用筷子挾起鹽烤香魚的一塊腹肉放在白飯上頭,「昨天看隊長沒什麼精神的樣子,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看來是多心了吧。」
「咦?」三日月宗近持著的筷子頓了一下,聞言他立即往斜對角有段距離遠的打刀區望了過去。
只見大和守安定和加州清光一左一右的拉住山姥切國廣的雙臂,要他選出誰比較可愛的老問題,後者皺起眉頭,視線在兩人身上短暫的停留,最後回到吃到一半的飯菜上頭,沉默了半晌才回以他不清楚的答覆,此刻審神者適時的拋了句「不專心吃飯的孩子都不可愛」,那兩把刀才不甘心的互哼了聲,放開山姥切國廣,迅速地回到座位上用餐,事不關己的陸奥守吉行發出了爽朗的笑聲,歌仙兼定搖頭輕嘆真是一群不風雅的傢伙,蜂須賀虎徹一邊叨唸著吃這麼少怎麼上戰場,一邊把山姥切國廣的碗重新添滿,而後者老實地道了謝。
儘管山姥切國廣並沒有特地和堀川派以外的刀劍交流,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和打刀們──尤其是初始之選的那另四位刀劍其關係相當不錯。在本丸初建時,裡頭可自由運用的空間不多,為了精簡人事成本,避免敵人來襲或有什麼突發狀況,審神者以能即刻應變為由,安排初始刀們同住一個部屋,互相照應、共同奮戰的生活所建立起來的情感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深厚,這點讓原本很擔心山姥切國廣獨來獨往的性格會交不到朋友的審神者安心不少,卻也讓時隔一個月半才「歸隊」的三日月宗近相當羨慕。
太過猛烈的進攻勢必會逼退對方。這點不論在戰事或人際關係的部份基本上皆同理,縱使三日月宗近偶爾也想和山姥切國廣一起用餐聊天,但為了避免讓對方困擾,他也只得靜候時機。
「你們在聊什麼啊?」臉上還黏著飯粒的獅子王捧著被迅速掃空的餐盤湊了過來。
「嘛,這不是小孩子能夠知道的事呢。」鶴丸用右手倚著下巴,一臉認真的看著獅子王而後搖頭輕嘆。
「我才不是小孩呢!」
「啊啊,小獅子怎麼可以兇老人家呢──」
「鶴丸君也請適可而止啊。過來這邊我幫你擦嘴吧,獅子王?」
「燭台切さん……」
「鶴丸的香魚不吃的話,就由我來接收了。」
「鶯丸你別趁火打劫啊!」
注意力被拉回來的三日月宗近彷若置身事外的拍手大笑,領著弟弟們走進來的一期一振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亂象」,早已吃完飯的今劍和螢丸拉著短刀們直嚷「你們動作太慢啦!菜都要涼了,吃飽來玩捉迷藏吧!」之類的話語,除了遠征部隊和仍在外頭「迷路」的小狐丸與浦島虎徹外,可說是全員到齊了,偌大的飯廳裡一瞬間鬧騰的氛圍填滿了整個空間。
***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
三日月宗近久違而深切地體會到這個事實。即使參與過永祿之變的戰役,作為戰利品輾轉流於名將們的手裡,經歷過無人使用、將其放置一旁,最後成為展示品的收藏於博物館內供人鑑賞的悠悠光陰,沉睡的意識總是浸潤在來訪者的讚嘆與討論裡,那一切都比不上此刻的煎熬與緊張。
手上端著以黑色為底,邊緣暗紅的山道盆,裡頭裝著的是簡易的泡茶用具與當季茶點,距離上次三日月宗近正式(無意間)提出邀約後又過了五天的時間,他站定於和室前正打算開口叫喚,眼前的紙門便唰地拉開了一道縫隙。
「啊……抱歉,等很久了嗎?」山姥切國廣帶有睏意的揉了揉眼睛,聲音略顯嘶啞,一邊將門給推至最底,待人進來後才隨之入座。
每日的「課題」結束、用完午膳後,山姥切國廣便回房收拾了一番,整理出四疊榻榻米半的空間以便下午的品茶邀約,對於茶道並不精通的他,思考良久「事前準備」該做些什麼,還沒得出結論就因為涼爽的天氣而睡著了,待他醒來才驚覺落在紙門上那道熟悉的影子。
「不將門扉關上不要緊嗎?」三日月宗近把茶具一一從置放在榻榻米上的山道盆中取出,以單方面觀察的結果來看,不喜歡被誇漂亮進而將破舊的布披掛於身,藉以遮掩面容的山姥切國廣,理應是注重隱私又或不喜歡出風頭的類型才對。
「無妨。」山姥切國廣以跪姿坐在三日月宗近的對面,像是想提振精神般地挺直了腰桿,雙手安放於腿上,卻在視線相觸的五秒內移開,他在思慮時眼睛慣性地朝向右下角,這動作總讓他眼尾的睫毛更顯纖長,意外地擄獲他人(像是對面的那位太刀)的目光,而當事人從不知曉。
和他人對話時,直視對方是比較禮貌的表現,但三日月宗近的注視每每都讓山姥切國廣有種自己會被看透一切的錯覺;手入那次的經驗亦讓他餘悸猶存,彷若稍有不慎就會被吞噬殆盡--這麼形容似乎又有些失禮。
待他回神,三日月宗近已經結束將茶粉「過篩」的步驟了,山姥切國廣這才注意到對方早已取下正裝配備的黑手套,上次偷偷「比對」過比他大上一些的手執著茶匙舀起粉末時,更加凸顯了那名太刀的指節,沿著茶碗邊緣倒入熱水,將事先泡過溫水軟化的茶筅套進專屬的「姿勢調整器」將細穗撐開,緊接著在碗中快速輕刷直至表面浮上細緻的泡沫,最後畫出一個「の」的字樣作為收尾,整體優雅而流暢的手法讓山姥切國廣看得目不轉睛。
「請用茶。」三日月宗近笑著將茶碗輕輕推到對方面前。
山姥切國廣點點頭,依照昨天跑去找審神者惡補品茶知識的記憶,雙手捧起碗,從左向右轉一圈,濃郁的抹茶香氣竄入鼻腔,將之仔細地啜飲,入口時的苦味讓山姥切國廣不禁皺起了眉頭,滑落喉間才悠然綻放回甘的韻味舒展了神經。
「承蒙招待,非常美味」
「招待不周。」三日月宗近接下對方歸還的瓷碗,就著山姥切國廣剛剛碰過的地方淺嚐了一口,「這裡只有我們,無需拘束。」
「……唔。」正打算起身幫忙收拾茶具的山姥切國廣才撐起膝蓋就定格在原地,雙手扶著地板,面有難色。
「嗯?……啊啊,差點忘記了呢。」三日月宗近站了起來,繞過茶具扶著對方帶到左側的簷廊邊坐下,把其中兩碟茶點也移了過來,「日本的茶道最早可以追朔到謙倉時代那時候喔……」
對於不習慣跪坐的人來說,腳麻可以說是常有的事。
三日月宗近相當順其自然地聊起關於日本茶道的歷史與文化,解除了對方尷尬的一瞬間,山姥切國廣主動提起的話題並不多,大部分都只是靜靜地聽他說,偶爾針對不懂的地方才會提問;至於山姥切國廣,原本對三日月宗近抱持著遙不可及的身份差距,與深不可測的的印象裡所產生的敬畏心,亦在平和的氣氛中渲染了恬靜而自在的感受。
「……和果子則是被稱為日本飲食文化中的花呢,」三日月宗近拿起裝有櫻餅的碟子,掀開包覆在上頭的鹽漬櫻葉,頂端綴有一片小巧粉艷的櫻花花瓣,以竹籤將之剖半,將沾有花瓣的那塊插起來遞到山姥切國廣的嘴邊,「嚐嚐看如何?」
山姥切國廣猶疑了須臾才張口咬下,外層粉色的糯米皮仍帶有醃漬櫻葉的特殊鹹味,整體的櫻花清香與內餡甜膩的紅豆蓉於嘴裡化開,不管是外觀還是味道都是如此的講究,他想起審神者曾表示過和果子被譽為「可以吃下肚的俳句」。
「*苦の娑婆や,桜が咲けば,咲いたとて。(娑婆紅塵苦,櫻花自綻放其間,苦亦自綻放。)」不知何時已經解決掉自己那份櫻餅的三日月宗近,捧著盛有清茶(閒談期間泡製)的陶杯,看向漫天飛舞、如同春雨般的櫻花感嘆。
素有天下五劍之一最美的刀之稱,與名號相符的絕對實力,真正大展其才卻是在這個平行世界的其一分支。
三日月宗近最初是在感受到審神者的靈力後,才得以擁有人類的形體,迷茫的於森林裡遊蕩找尋存在於此的意義,無意間發現在沙場上廝殺的兩個軍隊,左側散發著濃烈的不祥氣息,另一端的領頭者披著白布,讓人無法得知底下的面容,只見那人率先出擊、不顧自身地擋下襲向隊友的「惡意」,那毅然而果敢的身影映在三日月宗近的虹膜上,與過往的回憶片段相互交疊,流竄於血液中喧囂的是身為刀劍與生俱來的渴戰;並非只能作為殺戮用途,而是用來保護重要的人事物。
--使其平靜下來喚回自我的是刀匠對他的期許。
「感覺挺深奧的。」不了解俳句含意的山姥切國廣偏了偏頭,身旁那名太刀表為讚賞的話語裡織入的情緒儼然能讓人瞬間抽離此刻所處的空間似的,讓人恍忽了一霎,看著櫻花的花瓣輕緩地飄落在茶水的表面上頭,他拿起棉布順手擦去對方嘴角的那顆紅豆粒。
「……哈哈哈,山姥切真是細心的孩子呢。」暗地吃驚於對方無預警的行為,三日月宗近回過頭來,見山姥切國廣不以為然地收回手,而他嘴邊的笑意也恢復了從容,「這首俳句簡直與你相仿呢。」
--讓他的靈魂鼓譟起來,感受到生命脈動的則是山姥切國廣。
「……那是什麼意思?」
「哎呀,茶梗立起來了呢,真是好兆頭啊。」三日月宗近巧妙地迴避了話題,將陶杯挪到對方的面前引開山姥切國廣的注意力。
櫻花盛開的時節在指顧之間來到了尾聲,而他心底的枝枒正日漸茁壯;能使其綻放笑顏的對象就在身旁,還有什麼比這更幸福的事呢。
(by 2015/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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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算還沒回家的那兩隻,有過場&打出名字或有鏡頭的刀總共24把......
太意外了連我自己的嚇一跳!(爆
原本安排在第二篇的茶點tag終於在這篇放進去了,
寫完只覺得好嘴饞...爺婆太萌無法全然表達我的滿腔愛意怎麼破ToT
※文中的俳句引自日本的小林一茶,翻譯與涵義的參考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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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算還沒回家的那兩隻,有過場&打出名字或有鏡頭的刀總共24把......
太意外了連我自己的嚇一跳!(爆
原本安排在第二篇的茶點tag終於在這篇放進去了,
寫完只覺得好嘴饞...爺婆太萌無法全然表達我的滿腔愛意怎麼破ToT
※文中的俳句引自日本的小林一茶,翻譯與涵義的參考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