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不可及的距離》
「『嘿,亞瑟,你還好嗎?今天是你畢業後的第三個禮拜,我們剛放暑假的第一天,同時也是你無預警離開的--』啊啊,這樣寫根本不行。」你再一次的劃掉了方才寫下的內容,期末考結束後你腦子還是被那個英國人給佔據著。
在他離開後你一直不敢撥打那組電話號碼,在國文考試結束後那個炎熱的下午,看不下去的朋友搶過你的手機打了通電話給亞瑟,但是卻直接進入了語音信箱。
亞瑟換電話了嗎?他在躲避自己嗎?還是他發生了什麼事所以--
「振作點兄弟,放學去打個籃球放鬆一下吧?」
「哈哈,我比較想去吃冰呢。」你笑著推了一下朋友,故作鎮定的將手機給收了起來。
你也曾經想過寫封信給亞瑟,但是在消耗掉三封信紙後你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他新家的住址;於是最後你改成寫日記的方式來排解對他的想念。
明明和亞瑟才認識短短的一年,但是和他在一起有了許多以往不曾有過的感受,和他在一起即使只是待在同個空間看書都能讓你心跳加速。
咬下一大口的雙層牛肉漢堡,你看著在一旁認真書寫暑假作業的馬修和本田菊,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這間速食店的冷氣好像不夠冷。
說起來過去你也曾邀請亞瑟去你家做作業(為了隱藏你對他的心意,你通常會拉自家兄弟馬修,還有和亞瑟的共同好友本田一起前來),這般再熟悉不過的景象,如今卻少了一個人,儘管才短短的三個禮拜......不知道本田和馬修是為了不讓他在意所以沒有表現出來,還是說他們已經習慣了呢?
你摸了摸後頸又想到,雖然亞瑟去過你家不少次,但他卻連一次都沒有邀請你去他家過,雖然也曾經半開玩笑的問過,但他當時眼底閃過一瞬間的低落,說可能不太方便,你擔心觸及他的「什麼」傷心處,於是快速的轉移了話題,此後再也沒有提起去他家的事。
接過馬修遞來的紙巾隨意的擦拭了下油膩的手指與嘴巴,吸了幾口冰涼的可樂,你打算從自己最拿手的數學作業開始解起。
在看到題目有「Arthur」這個人名時你不禁翻了個白眼,這麼多人名可以用為什麼偏偏選擇了這個啊,那個西班牙裔的導師在想什麼鬼。
於是你再度分神,想起在教你文學時那一臉認真且專注的英國人,想起在你房間不小心打瞌睡將臉藏在書後面的亞瑟,想起提到家庭時總是欲言又止的他......仔細回想起來他從來就沒有主動說過家裡的事,就算偶爾間由你聊到,他通常也就只是聽你說,幾乎不提他的事。
你過去曾經見過不少次亞瑟一個人時陰鬱的表情,而當你向他打招呼時他總會嚇一跳,那蓊綠的眼瞳常帶有一絲慌張,現在回想起來他大概是不想讓你發現他原先的情緒為何吧。
「別皺著眉頭嘛,亞瑟,要是有什麼心事都可以說出來喔。」
「沒事,我只是在想這題數學該怎麼解。」
他每次都是這樣淺淺一笑帶過。
明明就待在他身邊,但是對方的心緒你一直無從得知,他從不主動傾訴,就算你提問了他也不會說的太深,感覺上亞瑟似乎向外築起了一道牆,直到他不告而別以前你都未能打破這段微妙的距離。於你而言,最遙不可及的距離,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