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風而至》
◆CWT46靖蘇場內限定活動之合本《夏令》,我的部分公開
石梁茅屋有彎碕,流水濺濺度兩陂。
晴日暖風生麥氣,綠陰幽草勝花時。
初夏,澄澈而蜿蜒的小河漂著兩艘竹葉摺成的小船,順著水流時而相依時而分離。梳著高馬尾的少年興奮地拍了拍另一名少年的手臂,用大拇指比向自己,那驕傲的神情令站在樹蔭下看孩子們玩耍的兩人不禁莞爾。
身著玄色常服的男子抬手取下飄至白衣青年頭上的落葉,捻著葉梗輕巧轉動,在對方抬眼看向他時將葉子朝其鼻尖點了幾下,即便是見多識廣的梅宗主此刻也愣住了,俄頃過後才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陛下這是怎麼了?」梅長蘇相當克制地輕咳了兩聲,笑彎的眼眸卻難掩調侃之意。
「沒什麼,只是想逗你。」已貴為天子的蕭景琰牽起對方一年到頭始終帶有涼意的手,一邊細細摩娑,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心上人的表情變化,嘴角的弧度也柔和了起來,「長蘇真好看。」
受調戲的那人被那雙耿直的鹿眼一瞅,索性別過頭,裝作在看已經走遠的飛流與蕭庭生,思慮了半晌才開口:「倒是不曉得陛下這麼童心未泯。」
「不好嗎?」
梅長蘇聞言將視線挪回那一臉認真眉頭微蹙的那人,略帶無奈地輕拍他手背。
「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景琰。」
蕭景琰就著相牽的手將人給拉近了些,彼此間的距離僅剩三指寬,梅長蘇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穿過樹葉縫隙的陽光點點灑在兩人身上,背光之下更加凸顯出彼此的輪廓,照映在頭冠上折射的光芒促使梅長蘇不禁瞇起眼眸,彈指之間,蕭景琰傾前在對方耳邊低語,順手拂過他的髮絲。
「我明白。」
隨著簡扼話語出現在梅長蘇眼前的,是一朵如扇展開的粉色合歡。
遭受低啞有磁性的嗓音近距離「襲擊」的梅長蘇眉頭一挑,方要回首便被人以吻截去了話頭。
輕柔綿密而漫長的一記吻間,一陣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兩人的衣擺拂過草地,青草的氣味夾雜著橘子的甜味擴散,於鼻間,於舌端。蕭景琰收緊了右臂讓彼此更貼近,直至梅長蘇忍不住輕拍其肩,他才安分地稍稍退開,與對方兩額相抵,雙手轉而環上腰。
「……當心被別人瞧見啊。」好半晌才緩過氣來的梅長蘇沒好氣地瞟了當今聖上一眼,順手往他臉頰捏了一把,對方也相當配合地哀呼了聲。
「吃了橘子才出門的?」蕭景琰拉下他的手笑著不答反問,把方才那朵合歡別在對方耳邊,滿意地點點頭。
合歡看似花瓣實為雄蕊的主體細長,頂端猶如鑲上金鑽,由粉至底部的白色漸層,絲絲縷縷隨風搖曳,更加襯出了梅長蘇偏白的肌膚,只見還沒反應過來的當事人歛下眼簾,凸顯了那對狹長的鳳眼。
光影交錯間,蕭景琰恍惚憶起,先前向尚未「相認」的自家謀士坦承心意時,一向冷靜自持的梅宗主面上微微一鬆,明亮眼神猶似欣喜卻轉瞬即逝,化為當時的他難以理解的悵然。
明明彼此互有情意,可那人總慣於自輕自賤,以自己只是個攪弄風雲的陰詭謀士為由婉拒了他。
初識時,蕭景琰確實帶著成見去看待這名說要助他奪嫡之人,但於日積月累的相處下,他倆一同經歷了許多,遠比過往幾近空白歲月更為鮮明深刻的種種,他逐漸對梅長蘇改觀,甚至將他視為能推心置腹的友人。
直至某次密道夜訪,蕭景琰才發現自己的心意不單單是如此。
當時對方不僅未露深夜被擾的不耐,反倒細心地為他解惑。甫晉升太子之位的七皇子接過奏摺再親自確認了一遍,方抬首欲向梅長蘇道謝,卻見他的謀士半張臉埋在蓬鬆柔軟的毛領裡打盹。蕭景琰頓時噤了聲,禁不住伸手去理對方臉上散落的髮絲,指尖劃過鬢邊的痣時,引起梅長蘇細微輕哼。
剎那間,蕭景琰的心底一片柔軟,似如毛羽掃過,又似暖風吹拂。
他才確信對梅長蘇不僅僅只是作為他的謀士、他的摯友看待。
那是不同於少年時期懵懂無知的單純情誼,而是伴佐著與伊人共患難鑄成的堅實羈絆,油然而生的情意。
儘管蕭景琰與梅長蘇實質「相認」的過程磕磕絆絆,每當快捕捉到什麼總會被對方巧妙迴避,唯有自己被蒙在鼓裡,繞了許多遠路。他懊惱過沒有更早認出他來,就連大渝之戰也無法同他並肩作戰,僅能在城牆上目送執意「回歸」林殊的梅長蘇出征……林林總總,皆是蕭景琰回想起來,便會感到心口一窒的曾經。
──所幸也僅僅是「曾經」。
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看似輪迴、看似無法輕易撼動的命運齒輪,卻以意外平凡的方式再度轉動。
瑯琊閣老閣主與藺晨花了三年將人從閻羅手上搶了回來,微服出巡的大梁天子守了整整七夜才等到梅長蘇甦醒。
那人氣若游絲地對上他的視線時,一邊牽起嘴角輕喚了聲「景琰」,奮力抬起食指點了點蕭景琰的眉間,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句「沒事的」。
蕭景琰幾乎是同時將人摟進懷裡,力度難以克制地彷若想將人給揉進自身骨血融為一體,直到虛弱的心上人發出悶哼,他才連忙鬆開,抓著梅長蘇雙肩緊張地查看,啟料竟逗得後者笑著搖頭拍拍他的手臂。
短暫的相聚卻讓蕭景琰惦記了良久,因為那之後,梅長蘇又花了兩年的時間兌現他與藺晨的約定,帶著飛流一同遊山玩水,最後才悄然地回到金陵。
正與出征北境的前夜,梅長蘇許諾的「三五年」不謀而合。
※※※
過往隨著飄揚的合歡逸散,他的思緒被人給拉了回來。
「想什麼事這麼入神?虧我難得給你說了個故事呢。」
「想你。」蕭景琰單刀直入。
「貧嘴。」梅長蘇不以為然。
蕭景琰無奈一笑,眼裡卻浸滿了溫柔與寵溺,也不再與對方爭,僅與之並肩走在遍布粉色的樹林間,認真聽梅長蘇重述合歡的傳說。
下過陣雨的午後暑氣稍散,陽光漸斜,空氣中滿佈蒸騰的水氣與清新而潮濕的土壤味,蟬鳴在靜謐的林間逐漸發酵,偶有鳥啼與之合奏──盤旋一處枝頭的鳥兒生著漂亮的灰藍毛羽,脖頸是一圈蓬鬆醒目的白,像極了隱居江湖的誰。
蕭景琰饒富興味地觀察了片刻,才想到喚梅長蘇過來瞧瞧,回首便見那抹熟悉的月白身影佇立於櫸木前,仰著頭專注地凝視某處。前者邁步朝他走去,於其身後站定才抬頭依循對方視線望去,須臾後才在密密麻麻的枝葉間,看見樹梢上匿著一隻紅黑毛羽相間的鳥。
「跟你挺相似的呢,景琰。」
「我也有看到與你相似的鳥兒,瞧,就是那隻……飛哪去了?」
「不會是正在展翅的那隻藍鳥吧?」
「啊啊,是那隻沒錯。……看來牠倆也是一對呢。」
「……誰知道呢。」
兩人相視而笑。
彼此的目之所及從來不曾變過。
初夏,暮色渲染天際濃豔如火,薰風習習水面波動如輪,一株合歡翩然而降如蝶,他們信步於林間,交疊的兩隻手,時不時相抵的肩膀,落在耳邊的低語,偶爾交換的呼吸,眼底倒映著彼此的身影。
(by 2017/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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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一些私人因素有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一直無法好好寫文,陷入既難熬又不知從何開脫對自己的責難,
覺得愧對以前因我的文而追蹤的人,也愧對無法隨心自在寫文的自己,
也曾因為朋友的否定而瓦解本就搖墜的薄弱信心,懷疑過或許我根本就不該或沒資格寫他們的故事,
會不會是愛得過深才下意識的用塗鴉來逃避呢?諸如此類的想法在不知不覺間籠罩了我長達一年半的時間,
一直到近期才因為一些朋友的鼓勵稍稍釋懷些,最近的狀態似乎有回復到想寫想畫什麼就放逐自己(?)去做,
但對於這篇......雖然是非常久違的一篇文,雖然自己是滿喜歡的,但還是覺得很忐忑(T.T)
如果看完能讓人感受到哪怕只有一點點夏天的氣息或是這兩人老夫老妻(?)的氛圍就好了(´;ω;`)不嫌棄跟我說說的話...好想知道別人的想法( '-' )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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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一些私人因素有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一直無法好好寫文,陷入既難熬又不知從何開脫對自己的責難,
覺得愧對以前因我的文而追蹤的人,也愧對無法隨心自在寫文的自己,
也曾因為朋友的否定而瓦解本就搖墜的薄弱信心,懷疑過或許我根本就不該或沒資格寫他們的故事,
會不會是愛得過深才下意識的用塗鴉來逃避呢?諸如此類的想法在不知不覺間籠罩了我長達一年半的時間,
一直到近期才因為一些朋友的鼓勵稍稍釋懷些,最近的狀態似乎有回復到想寫想畫什麼就放逐自己(?)去做,
但對於這篇......雖然是非常久違的一篇文,雖然自己是滿喜歡的,但還是覺得很忐忑(T.T)
如果看完能讓人感受到哪怕只有一點點夏天的氣息或是這兩人老夫老妻(?)的氛圍就好了(´;ω;`)不嫌棄跟我說說的話...好想知道別人的想法( '-' )ノ)`-' )!